有一種存在叫不在,有一種不在叫存在

留不住的才會記得住

一直不知道林奕華的戲對我來說到底是真懂還是真不懂?只是習慣就順著他的標題提示著那個故事,接著順著我知道的那個故事,然後跟著台上演員的給,我的眼淚就跟著還。所以每次被問到「你看得懂這一齣演什麼嗎?」時到底要回答「看得懂?還是看不懂?」其實順著原來你知道的那個故事走,空出心裡的位置,任由演員說著臺詞在心底穿梭,任由演員的表情勾動,然後好像就不會出現一臉茫然一頭霧水。

依照往例舞台上布景非常的單純,一塊與天花板同高的白色大幕,菱格的大地板,乾乾淨淨。舞台的右前一架鋼琴,樂器,就,沒有了!就真的沒有了!剩下只有演員拿上拿下的正方形箱子,十四至多十八個箱子,在舞台上移動的道具。若硬要說還有,或許就是那「圍裙」。

依照往例舞台上的演員非常的多,五女九男共十四位,男女比依舊不走一比一。依照往例,林奕華的演員們,都要很瘋很瘋,才能撐得起他劇裡的角色,才能逼得觀眾喘不過氣!都要活力十足,才能在舞台上這樣奔跑、這樣無法遏止大哭、歇斯底里大笑。

依照往例舞台上的角色非常的少,每個人都是梁山伯每個人都是祝英台,還有一位老師和老師,祝英台的爸爸和媽媽,外加一個有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起,就讓人討厭的馬文才。很努力的去分辨那些新的演員,陌生的面孔在舞台上交錯著,他是梁山伯他是祝英台,他是和他配對的梁山伯,他是和她配對的祝英台。演員一人分飾多角其實很常見,林奕華還喜歡讓演員在分飾多角時,也挑戰觀眾,讓大家去分辨多人同飾一角。當每個演員都可以是男、女主角,都可以同時是男一或女一,你便可以感受到即使是演繹同一個角色,在這個角色的兩小時就是一輩子的人生裡也是有很多不同的面相;既使是同一個演員他也可能陰柔陽剛,所以也可能是帶點男性或是帶點女性,或是女體男心,或是男體女心。

因為是音樂劇的關係,所以較往常的多加了,四位人聲伴奏「一舖清唱」以及一位現場演奏。一舖清唱的a cappella真的很棒!聲音很乾淨,和聲很和諧、默契十足。

林奕華總是給得很多,大量迅速的對話,大量的問題,在對話中提出,在對話中回答,又在這對答中產生新的問題,逼得你不得不在這短暫裡瘋狂思考,瘋狂回答,又瘋狂提問,於是問題拋接之間,只能不斷的被劇情往前推趕,來不及消化的跌跌撞撞。

十八首全新創作的歌曲,很林奕華式的歌詞,有一種詩意,有一種勾引眼淚的能力,有一種無奈,有一種聽懂了就痛到骨子裡去。字句之間看似沒有關連,看似反覆的同中求異,看著看著就刻進腦海裡、聽著聽著就往心裡去。

帶著林懷民雲門舞集式的舞台動作,優雅的時而跳躍,時而緩步;一或兩個人,與其他群聚的演員們,或高或低,靜止、旋轉、行走,除了言語上的對話,動作的對話,畫面的對話。迅速的走位,流暢的瘋狂或緩慢的一步一步,呈現出一種留白與流動;空白與充滿;節奏迅速與句式優美。

梁祝的繼承者們,討論著性別、討論著愛、討論理想與現實、尋找自我、尋找愛情、尋找一個永恆相遇的方式。梁祝的繼承者們,繼承了什麼?藝術?愛情?生活的無奈與錯過?生命的措手不及與亙古恆常?

午後其實是適合看林奕華的戲,因為,看完出來還可以見到夕陽,還可以趁著日光走走緩緩情緒,還可以想想那些感動感受。若是看晚場的,每每都是看完之後心懸著,要趕車趕路的不安心。

只是由於時間的關係,演出結束後少了一個一個演員的謝幕。小小的可惜。

 

20160507 非常林奕華 梁祝的繼承者們 喜劇的上半場

生活真的現實或夢幻?愛情真的非關性別或性格

 

上半場的故事開展得很細,說的東西很多,關於理想、現實、生活裡的動與靜,主動積極的祝英台遇見安靜的梁山伯,關於那些想說卻不能說出口的你與我。以一種很輕鬆的方式演繹,讓人興趣盎然。

 

故事的開始,從祝英台的惡夢,從祝英台想要念「踏實」的商學院開始。這裡祝英台是一個清楚自己要什麼的孩子,在遇見梁山伯之前,他是清清楚楚的人。喜歡踏實,希望生活是有標準答案的。她喜歡數字,喜歡明明白白,而不是所謂自我認定、或是社會認同的「藝術家」。

初見梁山伯的英台,似乎有些動搖,對於人生有些不確定。太過安靜的山伯帶著神秘勾引著英台,在意他,想了解他。是英台主動接近山伯,人家都說女追男隔層紗,可怎麼這紗似乎沒這麼容易揭開。

 

自畫像

是一種自我的找尋,在那一張白紙上,我是什麼樣子?是我勾勒出來的樣子?還是你們看見我勾勒出來的樣子?是一個空?一個滿?

白紙是因為什麼都可以被置入,還是什麼都放不下?白紙可以掩蓋一切?還是什麼都藏不住?

我知道,我什麼都知道,除了我是誰!人總是可以知道自身之外的什麼!知道得太多就是不知道自己。

從女生唱的我想告訴他我是誰開始,其實隱約的知道祝英台有多麼的觀察著梁山伯,已經對他動了心,只是還是礙於女生的衿持所以什麼都沒有行動,只是愛情已經種下。

今天遇見的第一滴淚,從第八幕的那首《暗戀》開始。遇見住進心裡的ㄧ抹紅

是英台是山伯,是女孩第一回正式面對自己的心動。梁祝故事裡,英台似乎是比較主動的那一位。在這裡英台為山伯畫了一幅畫像畫,那是經過多麼仔細的觀察,多麼沈澱過後的醞釀,才成就這幅畫,畫裡寄託了那沒能說出口的話。搭配著第八幕藝術裡的明暗對比,愛情何嘗不是這樣,因為暗戀所以躲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單相思。因為彼此相愛,所以攤在陽光明亮之下牽著手,或許我們也都還在期待那一份化暗為明吧!

延續著明暗對比,討論著什麼是平凡,帶出「畫心的人要有心嗎?」梁山伯覺得自己是平凡的,到底還是因為不能接受自己,所以面對坦蕩蕩的祝英台,他反倒有點恐懼害怕!「紙不是紙,白還是白。畫如不畫,不如不畫。是你的世界窒息了我的,誰,飛翔不需要翅膀?」對山伯來說祝英台太明亮、太如白紙,太讓自己相形見拙。

關於愛不愛,很容易出現你不愛我,是因為我不好?是因為我太好?是因為我的性別?還是因為我的性格?那一份愛的糾結,英台選擇打破沙鍋問到底,山伯則是選擇沈默,逃避、裝死。

改變,是需要勇氣!可是山伯害怕,他怕一切又將歸零、一切又要從一個空白開始,對英台來說,生命就是一連串的轉變,因為這樣的轉變,才能讓自己碰撞、成長!所以他勇敢的面對,甚至逼迫山伯去面對!

 

其實上半場真的沒有什麼眼淚,導演丟出很多的問題,日常生活問題、人際關係問題、一個人生活的問題。

關於一個人的這個問題,其實我真的覺得「我,是一個人」但,這樣的一個人寂寞?空洞嗎?或許偶爾,但,那只是一個短暫,因為我始終還是相信,人怎麼樣都還是一個人來,一個人走!

 

20160507 非常林奕華 梁祝的繼承者們  阿海眼淚充滿的下半場

其實,《梁祝小提琴協奏曲》光是那旋律,就很容易打開我的淚腺,所以下半場幾段音樂都有這旋律,我很自然的就眼淚滿滿。

 

下半場

14場:風景

15場:馬文才三部曲

16場:父親的自畫像

17場:面對現實

18場:訪師

19場:無常

20場:化蝶

跋:為藝術犧牲

有一種捨得叫不捨,有一種瞬間叫不朽

有一種常常叫無常,有一種花火叫永久。

 

 

 

20160507 非常林奕華 梁祝的繼承者們 結束你還會再來看我嗎?

再見或再也不見

不過只是我想告訴你我是誰

看完戲十天,每天每天網路上聽著找得到的《梁祝的繼承者們》音樂檔,片段的,摻著名人推薦的,劇場排練的,聽著聽著又動了情,又落了淚,卻遲遲一直沒有辦法下筆寫完。想是自己的藝術氣不足學識不足,總說不明白心感受到的好。

從《自畫像》中的《我知道我是誰開始》我的心始終是滿的,始終靜不下來書寫,又不知道從何來說?一路想著《十八相送》明示暗喻,在《十八相送》這兩組歌的詞,隱藏著相關,隱含著哲理,我小情小愛的看著看著就往心裡去,看著看著就覺得文藝腔發作。聽著聽著就淚如雨下。

有一種今天叫那天,有一種那天叫遲遲

有一種旅行叫隱形,有一種徘徊叫輪迴

有一種等待叫我等,有一種想念叫想你

有一種留言叫遺言,有一種口訊叫沒有音訊

有一種忍耐叫你怎麼不來,有一種無奈叫誰叫你來

有一種存在叫不在,有一種不在叫存在

我沒打算停止這樣的情緒泛濫,沒打算停止這樣的淚水橫溢。這些字句裡,總會被敲動心門,那種無奈那種心酸,往骨子裡鑽,疼。

 

梁山伯與祝英台其實從來沒有在一起過,在學堂時期,兩個人只是好同學,沒有在一起;十八相送時,兩個人還是沒有在一起,英台說的山伯沒聽到,英台說的山伯聽到了卻誤會了,於是英台只能說等山伯來探望英台時會介紹孿生妹妹給山伯認識;等到山伯來探訪英台時他們還是沒有在一起,因為英台那時候已經許配給馬文才。

聽著山伯英台問老師,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們再見一面?

我的心又再碎了一回。老師說他們可以靠藝術再見一面,那我們呢?

是呀!在藝術,不論相隔多少年,我們終將會再見面。我們會在美術館相見嗎?還是在音樂廳、劇院?又或是下下輩子的某個展覧室?你想和誰再見一面?又或是誰想要與你再見一面,再續前緣。

 

因為摻入了藝術史的一些想法與觀念,於是這部戲劇沒有這麼單純的說著梁山柏與祝英台的愛情,多了一些對人生、自我的探討、生命的延續。父親的自畫像到人生的無常,我們可以掌握的也許終究也還是虛無。於是哭墳裡的無奈、於是為《藝術犧牲》似乎又是更讓人覺得無能為力的無法控制!

 

這回的心得總是這樣子跳著寫,果然這最後一篇結語都寫完了,看戲的內容心情卻還沒抒發完。

你會再來看我嗎?

如果是林奕華的戲,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,再來看你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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