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陵40演員實驗教室 過去與現在的此刻

沒有參與到蘭陵5年的演員實驗教室,慶幸參與了35年後的演員實驗教室。

簡單的舞台,舞台上該用空蕩蕩來形容,要說道具應該只有那幾張椅子,那一盞打向觀眾席的路燈;布景應該也就是那升降前後兩塊黑白幕,投影布幕上的叫做青春。歲月自顧自地走著,沒有影響演員們的演出,外在的老了、鬆了、下垂了,完全不影響他們的內在淬練過、淨化過、昇華過的人生歷練。翻滾的身手依舊可見當年的身手矯健,即便是不常用的身段唱腔身體仍是記憶清晰。

整齣戲上下半場,就是演員說話,獨白式的說,有問有答的說;憑空的開關門,藉由彼此走位互動,然後,眼睛、耳朵、還有心都被舞台上的簡單卻不簡單給牢牢抓住。
哭哭笑笑的看著豐沛的生命悸動,這是一場演員與自己內心的對話,剝開自己的內在,關於與權威式的父母之間那一份以為切斷卻始終還連結的關係,與默不作聲吞下所有淚水的母親之間的糾纏疼惜;剝開自己的童年,那個當下的不堪,在此刻都化成一份記憶深刻的回憶。與過去年幼的自己對話,回望那些年的輕狂,這些年的經歷,看著舞台上的第二代,看似什麼都沒有改變卻也什麼都變了。


#上半場
一個人的獨幕獨角戲,要怎麼拉著你的心?
一個人說著台詞,要怎麼抓住你的耳朵?
看著他們的人生故事,我,放進他們的人生經驗裡仿若眼前就是他說的當下。

剪影的開始,是否暗示著那生命起始的探索。

暖身從信任訓練開始,金老師在眾人的推、接、抬起,那樣動人的全然放鬆信任。當金老師任憑眾人抬舉,第一淚落下。

開場是金老師的獨白,一盞Follow燈照著,說著遇到亂流的飛機,緊抓著心裡祈禱默唸的是最在意在乎的,那句「爸爸愛你」想起了電影《剩者為王》父親五分鐘的獨白,感動五分鐘,哭了五分鐘。因為捨不得家人,因為心疼孩子於是不用多於走位、多於動作,只是單純說話,就贏得全場的心。

關於人生、關於四十的蘭陵,如果此刻要我分享人生?我該說什麼?

王仁里的海邊洗褲子,水來海浪去的,耳邊彷若可以聽見浪花來去的聲音。

馬修的獨白,眾人的腳步聲那壓迫的氣勢,完全可以感受出那種壓迫胸口的喘不過氣!楊麗音的母親一角「做人要誠實,是就是,不是就巴結一點。」是讓人握緊了衣服大氣不敢喘的糾結。

順子的童年,「那娶妻忙一天、娶細姨忙一輩子。」那家庭的複雜,或許是最不想觸碰的黑暗!提著菜刀的氣憤「再吵!就全家死光光。」心疼這個孩子的忍無可忍。一直覺得順子在這裡說話的聲音帶著「喘」帶著緊張的發抖,當下在想到底是怎麼?這麼大風大浪過的人,不可能是因為演出緊張,整幕看完,我想,那是因為千百萬的情緒湧在喉頭,又要專業的演出,只能自制控制這巨大的內在情緒,只是聲音還是小小透出他的激動。

奶奶用整把甘蔗皮打他,那是痛在記憶裡的甜。

賀四英的聲音很好聽,很適合當說故事的人,鄧安寧的聲音有點太過嘶啞。

跳起來的剎那青春就定格,情緒起伏少的日子就過得快。我在那樣暗夜的青春飲酒說著會與不會。

柯清心的家教與演戲,會不會吵架、怎麼發脾氣都不在他的生活裡,可不表示他演不出來,翻裙子之後的大哭,放的那份情緒連我的都一併釋放。只想喊個好。

馬汀尼的愛情哲學,不相信愛情會永遠,不愛了就分手。他的聲音也是適合朗讀故事的聲音,利用感官記憶的技巧,抽絲剝繭一層一層,聽他說著父親如生栩栩,細膩的模樣畫面太過清晰。

上半場在青春是人生四幕劇第二幕結尾,中場暫停。

上半場的不完美在馬汀尼的Follow燈始終沒有跟好,一直尾隨的不完整讓我有一種生活不完美的毛躁。

#下半場

多人際互動,群演,演員與演員間的信任、互動、交心。個人的移動、雙人、三人、眾人的交錯,人、動物,清楚明白的看型辨樣。

現場配樂的簡單乾淨是一個舒服。

鄧安寧的窗戶,幽閉空間裡瀰漫著恐怖的氣味,夾雜汗水的體味、口中呼出的氣息,搭配著嬰孩的哭啼、男女的竊竊私語或是高談闊論那是一種怎麼樣都不舒服的擠壓!不知道是燈控沒有配合好,或是我想得太多,總覺得鄧導喊著燈暗、燈亮,場上的燈光一點變化也沒有。演員們不動聲色演出豪無瑕疵。

王耿瑜不想被看見的鶴立雞群,被看見代表不自由,代表被注意,那年毅然決然的降轉改系是自己與母親間最大的不溝通,收拾著母親的物品,那相本裡的小筆記,是母女間心結的化解,影片中母親喜歡釋迦,理由很單純,因為可以這樣一起分享。

黃哲斌的變調的小提琴是一份可愛。那年的口急到哭竟成了童年時期的特殊才藝,因為進了蘭陵竟練成如此不怕生。

陳芑旂的不生氣,靠著肢體散去自身的不安定。

趙自強的祕密,每個人都有的外婆模樣,從外婆、到外公,那一份孤單,說得出口的卻是似懂非懂的在那個高中生的午後。趙自強哭慘,我也哭慘!

楊麗音的歌仔戲,四張椅子在她的演出裡是道具、是布景、是人生的無奈。與父親之間的衝突,在母親拿來父親大壽的請帖裡重起了連結。小姐與少爺的內心戲,那唱腔、那身段,一會哭一會笑,情緒的轉換只能給他兩個讚。

劉若瑀帶著兒子女兒上台,一種傳承一種祖孫三代的連結,女兒的歌聲乾淨好聽,在謝飯歌裡,一頓飯的時間,給了傳承感動以及感謝。
帶著滿身的感動離開劇場,走回自己的人生。

習慣於看首演,曖昧的介於沒有觀眾的總彩排與習慣觀眾的正式演出,可以看見所有沒有修正的情緒大爆發,我喜歡那樣演出的初試啼聲。我喜歡沒有觀眾因素介入尚未調整的原汁原味。


結束在謝飯歌

吃一頓飯的時間,給一份傳承,給一份感恩與感動
以為鬆了的不相干卻有著連結無形的起承轉合。

哭得很痛快的一個夜晚,演員們的情緒滿到一個奔流狂放,在哽咽的當下,卻又迅速的收住眼淚,那份專業,我只能在謝幕時,崇拜鼓掌鼓到淚流不止。

回望人生中的瞬間,與家人與生活與夢想,那些好像不懂的孤單,又好像什麼都懂的寂寞,在舞台上、在這沒有窗的空間裡,情緒自在的飛。

 

--飯歌

花椰菜的生長期是65 紅蘿蔔的是80 小番茄 需要90

黃豆的要四個月 芭樂 長成樹 至少ㄧ年

一粒米從稻穗長出的時間 一個人做豆腐、做泡菜的時間

做醬油、做醋需要的時間

還有煮一頓飯的時間

那吃一頓飯只有多少時間

讓它來乘載無限感恩

無限的尊重 與不可思議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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